原本具有公益和社會屬性的研學旅行為何成為“游而不學”的打卡式旅行,“變味”的研學旅行該如何回歸?
“‘游而不學’ 不如自己逛”
近日,#清北學霸怒斥研學內幕#登上微博熱搜。有清華和北大學子反映,山東濟南一公司舉辦研學活動,邀請清北學生分享經驗并承諾給費用,但清北學生去做分享之后發現宣傳與事實嚴重不符。名校游變成了校園門口打卡的旅游項目,草草了事。
此次打卡式研學旅行,只是眾多“游而不學”研學旅行爭議中的一個。中新社國是直通車了解到,目前不少研學項目,費用動輒幾千到近萬,但項目設置以打卡式旅行為主,基本上屬于“學不到、玩不好”。
打開某旅行平臺,研學項目費用大多在3000元-5000元之間,時間在4-5天,最高也有接近萬元的“七日清北游”。這些項目往往涉及熱門旅行城市的各類著名景點。項目介紹中大致列著會舉行的團體活動、可學習到的自然、文化、歷史等方面的知識。
但在社交平臺搜索“研學旅行”,“不建議參加研學旅行”“研學旅行為什么又貴又學不到東西”“與其報名研學旅行,不如自己逛”的討論不在少數。
一位參加過三次研學旅行項目的學生俞文靜對中新社國是直通車說,研學旅行大部分時間都在路上,“要么玩手機打發時間,要么吃零食、睡覺”,到達活動地點后,基本都是邊走邊聽導游講,講述內容也與自己去游玩時講述的無異。
俞文靜介紹,她還會緊跟著導游聽聽內容,但即使是這樣,也感覺沒學到什么,其他更多的人都是各參觀各的。“如果是為了增長見識,所有風景都是‘一遍過’;如果是為了玩,三天行程,一天半在車上,還有半天在賓館。”她說。
類似的經歷,同樣發生在今年報名參加了北京研學旅行的欣怡(化名)身上。欣怡媽媽向中新社國是直通車介紹,報名的項目里有國旗班、故宮、長城、中國科技館、清華大學,一共5天4夜。其中,參與長城項目用了一整天。早上五點起床,高速走了兩個多小時后到達長城,到了長城后打卡拍照,爬了幾步后返回酒店。整整一天,在車上花費了將近6個小時,打卡拍照1小時。
“看升國旗是凌晨一點半起床去的,一直到4:47升完國旗后,開始等著進故宮,直到10:20仍進不去,才被大巴拉去吃午飯。”欣怡媽媽介紹,其他地點目前還都沒去。
本來是校外教育活動,怎么成了“生意”?
中國旅游研究院院長戴斌接受中新社國是直通車采訪時稱,研學旅行與傳統旅游最大的不同就是其公益性、社會性比較強。研學旅行一定是研學在先,旅行在后。過去三年,隨著家長對研學旅行的認識提高,更多機構從研學旅行中看到了商機,將研學當成一門生意。
早在2016年,教育部等11部門就印發了《關于推進中小學生研學旅行的意見》,明確指出中小學生研學旅行是由教育部門和學校有計劃地組織安排,通過集體旅行、集中食宿方式開展的研究性學習和旅行體驗相結合的校外教育活動,是學校教育和校外教育銜接的創新形式。
《意見》還指出,研學旅行不得開展以營利為目的的經營性創收,對貧困家庭學生要減免費用;要精心設計研學旅行活動課程,避免“只旅不學”或“只學不旅”現象。
同年,原國家旅游局發布《研學旅行服務規范》,明確研學旅行主辦方應為有明確研學旅行主題和教育目的的研學旅行活動組織方,承辦方為與研學旅行活動主辦方簽訂合同,提供教育旅游服務的旅行社。
但目前的研學旅行市場上,研學企業、親子游/冬夏令營機構、旅行業轉型創業者等魚龍混雜。企查查數據顯示,近6個月,我國新增研學旅行相關企業992家。社交平臺上,也能看到不少個人創業者組織的研學旅行。
中新社國是直通車聯系了某研學旅行社,該旅行社工作人員稱,公司具有旅行社資質,并且成立了一家教育公司,但沒有與學校等有舉辦研學活動的相關合同。
中新社國是直通車又以消費者身份通過某旅行平臺聯系了兩個近期可報名研學活動的旅行社,兩家旅行社工作人員稱,公司是旅行社,新增了研學業務,無開辦研學活動的相關資質或合同,也沒有開展研學的課程方案。
“變味”的研學旅行如何回歸?
戴斌提出,研學旅行還處于市場導入期,尚未完成應有的理論建構和政策設計。如果將組織者限定于學校管理者和旅行社,就很容易變成一個內卷的產業體系。如果僅僅把研學旅行當作一門生意,就算市場規模再大,也不是國家戰略格局中研學旅行應有的樣子。推動研學旅行向好發展,應由教育、文化和旅游、地方政府等等部門共同參與,建立研學營地。
戴斌建議,營地的選址范圍可以是考古遺址公園、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自然保護區、愛國主義教育基地,也可以是文化、藝術、教育和科技集聚的重點區域,也可以是澳門特別行政區這樣的城市空間。
中國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學術顧問李明德表示,首先,研學旅行組織者應該有比較完整的研學教案,讓監管者和家長有可衡量研學效果的評價標準,而不是像當前很多研學機構問孩子是否滿意;其次,研學帶隊者要善于講解,能夠把研學所見轉化為知識。
戴斌指出,研學旅行不能只盯著歷史文化。其實研學中可以涉及很多知識,比如可以學習建筑知識、自然地理甚至地球學的知識。